陳學冠-文學界中的一位農夫《田園之秋》 | 🍄樂愛生活手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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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/11/23

陳學冠-文學界中的一位農夫《田園之秋》

👀 20/03_ 字放大 本文分類: ,




書名:《田園之秋》 作者:陳冠學



陳冠學,台灣省屏東縣新埤鄉人,民國二十三年生。台灣師大國文系畢業,起初擔任教職,輾轉於初中、國中、高中、專科學校達十一所之多。並主持過高雄三信出版社,民國七十年辭去教職,避居於高雄澄清湖畔,民國七十一年搬回大武山下的萬隆參老家幽居至今。




他三十歲前曾是寫散文,但是一直寫的不好,四十七歲是才又恢復創作。明國七十二年《田園之秋》獲得中國時報的時報文學獎推薦獎,七十五年也榮獲吳三連文藝獎。
他以獨特自然哲學觀,一心為後代子孫保留台灣過去的田園之美,以及文化遺產的這份心意,終於受到肯定。

陳學冠是今日台灣最有資格被尊稱為「現代陶淵明」的人。
因為他是一位道道地地的隱士,而且成了徹底徹尾的農夫,所以一般人很難得能夠認識他。
作家何欣寫《評析田園之秋》一文開頭即說:「作者陳冠學的名字,也是初見。是位年輕的後起之秀嗎?不像,除了老練的文字之外,文章表現的思想與生活態度,似乎不是初出茅廬者所能望其項背的;是位老作家嗎?怎麼沒人提起過他呢?」

當我在國中時,就曾讀過他的文章,為什麼呢?沒錯,那就是國中的國文課本,當時正是摘錄自田園之秋,當我看過這本書時,我更能了解當時國文的那篇課文在寫什麼了。
田園之秋從頭到尾都是以寫日記的方式寫成,總共可分為《初秋》、《仲秋》、《晚秋》三個部份, 他的手法細膩,能夠把他看到、聽到、感覺到的,用筆一一的描寫出來。
他也用了擬人的手法,更生動的刻劃出自然中的衣切景物,例如:<九月七日>他把滿天的烏雲比喻做黑怪、<九月二十三日>他把太陽比喻為像人一樣的血氣方剛和慈愛人善……等等。

他以最平實的筆調,寫出最簡單的生活模式,他既不以遁世的隱士自居,也不以說教的方式寫來,其中的安貧樂道的生活,並非人人可企及,但透過他的描述,讀者不難看到,一顆感恩歡愉的心情讚美著自然,待人能進入時時空靜喜悅。
這位農夫書生寫作心情,會因季節而異,因為,有時候會寫不出東西來而煩惱。

整本書刻劃出農夫在秋季的每天的生活,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更是農夫最具體的寫照,只要碰到雨季,就拼了命的保護著農作物,因為,這很有可能是全家所有的經濟來源。
而作者不是那種把田園看做他用來賺錢的東西,擁有了想法,就被次等的慾望所主宰了,他用最真誠的自我在生活,在田園裡工作。

在自然裡,在田園裡,人和物畢竟是一氣共流轉,顯現著和諧的步調,這和諧的步調不就叫做自然嗎?
這是一件生命的感覺,在自然裡或田園裡住過一段時日後,這是一極其親切的感覺,何等的諧順阿!每逢下雨時,總是有泥土的香味入鼻,好香好清新,我把那種味道吸了好大一口,彷彿我化身了蚯蚓,我來回穿梭在泥土中,我享受著雨水,多麼接近自然,泥土與雨水讓人亢奮。
雖然我不是農人,但找也可以感受泥土的香味,因為泥土很接近人,端看自己有沒有查覺到吧。



是的,人生價值自存於「真我」中,能洗除塵垢,重獲赤子之心,重識自然的永恆。
而自然的永恆,也是真誠自我所發現到的,我想我們人都有一顆最原始,不受任何污染的心,一樣能跟田園之秋的作者一樣,呈現內在的自我,我們可以把這種自然的表現出來,不受外在的影響,不受次等欲望的壓迫,我就是我,做好自己,週遭的事物也會跟著自己變成美好的東西,原來真正可以主宰自然的就是我們自己喔。


**********

或許你羨慕、嚮往這種「井然有序」,樣樣都依靠指令、程式,處處
我們抵擋不住科學的進步,但是可以自主的做出選擇

陳冠學的《田園之秋》提供了我們另一種選擇-選擇過簡樸的田園生活。
陳先生辭去教職回歸田園,晴耕雨讀,過著清貧樂道的生活,這就是簡樸生活!

區紀復(花蓮鹽寮淨土創辦人)說:
「簡樸生活是一種降低慾望,放棄方便的生活。」然而,降低慾望,對現代人而言談何容易?經過生活的歷練,嘗過人生的酸甜苦辣鹹後,或許會比較容易體會吧!

讀陳冠學先生的書,要先談與陳先生的一面之緣,年輕時,與好友開車共同到屏東看陳冠學先生。
從台中到屏東新埤的路程約二百多公里,風塵僕僕見到陳先生時,他約莫五十歲出頭,穿著素淨的白衣與我們會面,樸拙卻又充滿智慧的眼神,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。
當時還沒有好好讀他的書,心境上也還未成熟,難以體會書中蘊含的智慧。
轉眼近廿年,當《田園之秋》獲得吳三連文藝散文獎
消息傳來時,才又提醒我重新取下書架上的《田園之秋》
,一看就深深著迷了…
「在燕鴴劃破熹微曉空的鳴聲中醒來,在鈴蟲幽幽夜吟中睡去,沒有疲勞感,沒有厭倦感,這是我的生活。」
「農人的特徵在於有個純樸的心,因有一顆純樸的心,才能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…屋角籬邊,總有瓜、豆開花結實…。長年種一兩畦菜蔬,隨餐摘
食…賴老天降雨為灌溉,水旱任由自然,蟲害雖不能免,截長補短,粗食淡飯,自給自足。滿院青草,滿田綠苗。」
「自從我決心做個農人,除了老天之外,我最感激的,就是正走在我前面拖著載重兩千多斤硬木車的這一頭赤牛哥…。

一路上枕了麻布袋,放頭酣睡,就任由赤牛哥拖回家去罷…」
「坐在(牛)車前,腳底下的車轅不停地起伏簸動著,心裡有說不出的輕鬆愉快。

向晚的西北風迎面拂來…,偶一抬頭,只見滿天披著一層灰雲,勻勻的、薄薄的、靜定的像一匹久蒙塵埃的絹繒,給人無限寧謐的柔和感。」

《田園之秋》
除了詳實的描繪了田園的生活作息外,也是一本優質的散文,更是出色的本土博物誌。
值得各位-少有機會接觸自然的同學,在高科技氛圍強烈的生活中,作為調適自己身心的一本好書,建議你把《田園之秋》放在床頭,隨時閱讀!


日記摘要:
(請細細的、慢慢的感覺)

九月一日
「在自然裡、在田園裡,人和物畢竟是一氣共流轉,顯現著和諧的步調,這和諧的步調不就叫做自然嗎?」
「…淺藍的晴天上抹著幾絲薄紗也似的白雲,空氣如此澄澈而清涼…早晚已彷彿有了秋意…」
「我愛秋,不僅愛它成熟,愛它在炎夏之後帶來涼意,更愛它是候鳥的季節…秋是個豐盛的季節。
…我得出去,像一尾魚游入一泓清泉,我得游入這空氣中…,那初到的鳥,初開的秋的野花,好像那是我的莊稼似的……秋季畢竟是樸素的,雖即一樣點綴著漫山遍野的花色,比起春來,可真顯得多嫻雅啊!其實,人間也只有像我一樣置身在這晶瑩的晨野裡的人,纔配稱為詩人…」

九月二日
農人的特徵在於有個純樸的心,因有一顆純樸的心,才能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 …屋角籬邊,總有瓜、豆開花結實…。長年種一兩畦菜蔬,隨餐摘食…賴老天降雨為灌溉,水旱任由自然,蟲害雖不能免,截長補短,粗食淡飯,自給自足。滿院青草,滿田綠苗。

九月三日
秋是到家了,家裡頭顯得澄澄的靜,再沒有夏日蒸蒸的翕(悶熱)了…靜
靜的坐在斗室裡,彷彿枯葉正飄落屋頂,正從窗邊輕輕的下著…。
鳥有巢,獸有窩,人有家,我慶幸也有個家,一個坐北朝南的平屋,坐落在大野之中。

到鎮上賣蕃薯
坐在(牛)車前,腳底下的車轅不停地起伏簸動著,心裡有說不出的輕鬆
愉快。向晚的西北風迎面拂來…偶一抬頭,只見滿天披著一層灰雲,勻勻的、薄薄的、靜定的像一匹久蒙塵埃的絹繒,給人無限寧謐的柔和感。
162
自從我決心做個農人,除了老天之外,我最感激的,就是正走在我前面拖著載重兩千多斤硬木車的這一頭赤牛哥… 。一路上枕了麻布袋,放頭酣睡,就任由赤牛哥拖回家去罷…

十一月三十日(最後一篇)
…農家難得開懷痛飲,看著族親們忘形地談笑、唱歌、喝拳,平時一年中講不到三句話的人
,也都滔滔不休 不由感到心酸,,幾乎落下眼淚來…回家時上弦月已斜西,夜氣頗為暖和,聞不到北風的氣息。遍地裡草蟲唧唧競鳴著,依舊有幾隻螢火蟲為我照路。這是我的故鄉,我的田園,前面那幢靜默安睡著的平房,是我可愛的家!


國中國文第三冊

第三課 田園之秋選
一、作者~現代陶淵明──陳學冠

二、題解

(一)關於田園之秋

(二)此是初秋篇的九月七日

三、課文大意

(一)敘寫當日的工作概要及突如其來的一場西北雨,令人驚心動魄

(二)敘寫霹靂環起的威力

(三)敘寫大雨滂沱的景象及來去匆匆

(四)敘寫雨過天青的晴朗與平和

四、補充下列詞語的意義

(一)孤伶伶
(二)匍匐
(三)肆虐
(四)蘇醒

五、文法修辭

(一)擬人法

(五)排比法

(六)對偶

(七)誇飾法

六、問題與討論



課文內容

九月七日   

  摘了一整天的番薯蒂。  

  下午大雨滂沱,霹靂環起,若非蕃薯田在家屋邊,近在咫尺,真要走避不及。
低著頭一心一意要把蕃薯蒂趕快摘完,霎時間,天昏地暗,抬頭一看,黑壓壓的,滿天烏雲,盤旋著,自上而下,直要捲到地面。這種情況,在荒野中遇到幾回。
只覺滿天無數黑怪,張牙舞爪,盡向地面攫來。四顧無人,又全無遮蔽,大野中,孤伶伶的一個人,不由膽破魂奪。
大自然有時很像戲劇,向今天這種大西北雨的序幕前奏,可名為惡魔與妖巫之出世。正當人們籠罩在這樣恐怖的景象中,膽已破魂已奪之際,接著便是閃電纏身,霹靂壓頂,在荒野中的人,此時沒有一個不是被震懾得氣脫萎頓,匍匐不能起的。
好在再接著便是大雨滂沱,再看不見滿天張牙舞爪的黑怪,而閃電與霹靂仍肆虐不已,卻多少為雨勢所遮掩,於是匍匐在地的失魂者,便在雨水的不斷澆淋下,漸漸地蘇醒,而閃光與雷聲也愈來愈遠,轉眼雨過天青,太陽又探出了雲端,樹葉上、草上閃爍著無邊亮晶晶的水珠,一場大西北雨便這樣過去了。
你說這是戲劇不是戲劇?  

  因為是在家屋附近,又為了趕工,直待到閃電與霹靂左右夾擊,前後合攻,我才逃進屋裡。
遇到這樣氣勢萬鈞的大西北雨前奏,誰也不能逞英雄,因為此時在天地之間除了它是英雄之外,不准有第二個人是英雄。
此時它是無敵的大主宰,任何人都不能不懾服。
牛群在原野上狂奔,羊群在哀哀慘叫,樹木在盡力縮矮,那個敢把手舉得最高,頭伸得最長,定立時被劈殺。  

  一場為時一小時的大西北雨,到底下了幾公釐的水,雖然沒做過實驗,只覺好像天上的水壩在洩洪似的,是整個倒下來的。
每一雨粒,大概最小還有姆指大,像這樣大的雨粒,竹葉笠是要被打穿的,沒有蓑衣遮蔽,一定被打得遍體發紅。
但是本地原是山洪沖積成的沙石層,滲水極快,無論多大多長久的雨,縱使雨中行潦川流,雨一停,便全部滲入地下,登時又見灰白色的石灰地質,乾淨清爽,出得門來,走在堅硬的庭面路上,一點兒也不沾泥帶水;這是我酷愛這一帶旱地,而不喜歡外邊水田田莊的理由。  

  終於雷聲愈來愈遠,電光只在遙遙的天邊橫掃。太陽又出來了,一片清新的空氣、鮮潔的色彩,彷彿聽見了貝多芬田園交響曲第四樂章牧羊人之歌。



 ------------ 


大師仍在田園小屋耕讀 ,與老師的最後晤面,

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2011年7月2日,我開著車子,往陳冠學老師住的新埤萬隆農場疾駛而去。

在這之前,屏東縣政府文化處接到陳老師友人的電話,說老師最近身體欠安,他們想去看看老師。文化處一直長期關懷這位文學界大師,聽到老師的近況,我與文化處圖資科長許世文,兩人相偕去看陳老師。

其實,前幾年每次去找他,他總無私地向我講上一番與文學相關的話,彷若一堂堂精采的文學課程,在我眼前巍峨地攤開。

對一個文學後進者來說,我只能盡其所能,仰首誦讀大師一生的精華…

在前往冠老師家的路上,往日的記憶,逐一浮上心頭…

忍受千錘百鍊,烏火炭銳變金鋼鑽 

我是2002年開始去老師家,那個出現在《田園之秋》一書裡的家,竟然是真真實實地存在著,只是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般田園浪漫,而只是一棟斑駁不堪的小屋,老師坐擁著好幾千冊絕版的文學哲學各種專書,說他是自己文學國度裡的國王,並不為過

我的車子穿梭過一望無盡的田原,盡頭處就是冠學老師的家。
第一個印象是老師家裡那間窄窄小小的書房,房內掛著「拒絕採訪」的牌子,訴說著老師不想清淨隱居生活被打擾。
老師說起他對於很多事的堅持,比方他說他是全台灣唯一一個不參加任何活動的創作者,情緒慷慨激昂, 彷若一個終生投入文學革命的烈士,不時以拐杖重重敲擊地上,猶如文學之國的君王之怒。
    2002年2月8日,是值得紀念的日子,老師走出隱居天地,到屏東縣文化局參加一群文友發起的文學團體成立。
老師鼓勵年輕創作人要多讀書,蘊積巨大的能量,這樣才能創作出最傑出的曠世巨作。
那天老師要來與會,堅持不用派車接他,他自己從居住的農場,一路坐公車搖晃而來。
老師要回去的時候,我被指派重要任務,開車接送老師去屏東火車站。

老師下車時,我看到他孤矍的影子,隱沒在人潮湧動之間,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沒為止。
我那心裡一震,這是專屬陳冠學老師的風範身姿。

    2005年,文建會為協助冠學老師渡過受傷的生活難關。文化單位的長官南下拜訪老師。
冠學老師說,他在年初參加新埤鄉公所鄉史研討會,回到家中後,手肘下方受到拉傷,迄今兩個多月忍受劇痛,最近才逐漸復原。
老師那天下午談興很濃,不時持著拐敲擊地面,非常嚴肅地說著說。

他認為一個偉大創作者,應該就像一塊「烏火炭」一樣,原本只是一塊根本不起眼的黑色木炭,埋藏在深不見底幾千公尺的地底征,只有經過千百年大自然的千錘百鍊,忍受無邊無際的黑暗苦楚,才能成為永垂不朽發光發高的「金鋼鑽」。

等到拜訪結束,那道矮小的紅門關起來後,老師持續他隱居田園的生活。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佝僂又雄偉的影子,再度走回他孤寂的小路上,緩緩獨行。

   最後一堂文學課 誠實面對自己

歲月流轉,時間回到了2011年7月2日。我和許科長到達冠學老師家的門口,悄悄打開那紅色的小門,穿走過兩旁都是綠草的小徑,我們對著紗門輕輕喚著老師的名字,知道老師就在門裡,似乎在讀書或者寫作。他小聲地回應著我們,邀請我們入內。

我們探問老師最近的身體狀況。老師駝著背,有些氣喘地坐在他的竹椅上,臉色看起來不太好,離多年前看到他,身體變得很虛弱。
他一開口,就說今年正月六日,他正在小屋外面修理竹籬,沒想到被一個自然界靈異的東西「煞到」,隔天正月七日,就沒辦法吃飯了。半年以來,胃口不太好,時常胃出血。

雖說陷於病痛的折磨,老師一聽我的名字,他的精神氣力彷若被召喚回來,他又開始為我上課。
這堂文學課程,中綴了不少年,其中幾年我也和老師有過電話聯繫,但始終沒有機會再聽老師的教誨。

接下來冠學老師不斷呼喚我的名字,他說像我這樣的年輕文學創作者,他都抱持著很大的期許。
他認為寫作不是一樁很簡單的事,而是要拼死拼活的學習,才能寫出偉大的文學作品。
他拍著自己的胸脯說,寫作第一個要務,便是誠實地面對自己,如果無法面對自己的真面目,就無法寫出真心的東西。

冠學老師並且提醒我,寫作不能浪費一絲筆墨,要再三思考,不能浪費精神氣力在無謂的文章上。
因為人生過於苦短,要學習要撰寫的東西那麼多,千萬要選對自己的方向,不斷地努力前進。像他所寫的文章,沒有一篇是無的放矢,篇篇都有他要講的主題。

他隨手拿出他撰寫的小書,問我有沒有讀過。他說這些都是深思熟慮之後才下筆的作品。
冠學老師嘆息地說,像他致力鑽研的《高階標準台語字典》,如今也只能出到上冊,下冊何時完成,他自己也不清楚,只能看天命的演變。
許科長則切地詢問老師,官方文化單位可以協助他什麼,老師說,他希望專人的照顧。

冠學老師的生活飲食不太正常,這可能與他所說年初發生的事有關。老師近來胃口一直不好,前兩天有濕地協會的人來找他,順便幫他帶上一碗餛飩湯,他連續吃了十顆,直說好吃。
不過,他平常中午用餐,是住在附近的姪女,幫他買便當。
晚上他尷尬笑著說,就自己隨便弄弄來吃。也有朋友送來營養品,他偶而打開飲用。

時間快接近中午了,老師顯得很疲累地說,今天就說到這裡,有時間再和我們聊。

我們不捨地離開老房子。彷若還可以感受到正在紗門後方吃飯的冠學老師,以他那專注眼神,穿透所有物質的一切,告知我們一定要為著文學的將來,多多努力。
     那個專屬於冠學老師的身影,在紗門後方毫不隱瞞地綻放他的光亮:

「要做文學界的金鋼鑽,得先累積自己發亮的實力…」

大師仍在田園小屋耕讀

沒人想到,這次與老師的晤面,竟然成了和老師的最後一面…

7月6日下午三點多,我接到文化處許科長的電話。他的聲音激動不已,他說,他要我告訴一件驚天動地的消息,「2日我們去看冠學老師,他老人家6日上午身體不舒服,被友人送去醫院急救,下午二點多,病逝於屏東基督教醫院…」

關起手機,冠學老師為我上的文學課,彷若一一倒帶︰「要忍受一切的孤獨銳變成金鋼鑽」、「要誠實面對自己」、「要選定書寫目標不能浪費筆墨」。
老師不時敲擊枴杖的聲音,竟變得那麼悅耳動聽,依然讓人醍醐灌頂,清滌自己的文學靈魂。

7日下午去冠學老師的靈堂祭拜。老師的長子陳岸立告訴我們,彷若冥冥之中都已註定。
我們2日去看老師,岸立夫婦則在1日回到老師家中。岸立說,其實他很多次都想和父親談談生死之事,卻總找不到機會。
1日看父親心情不錯,於是和他聊起這方面的事情。

岸立說,他問父親身後事要怎麼處理才好?父親回答說隨意簡單就好。他也詢問父親對於手稿文物保存之事,父親告訴他,「就地保留」,其餘的話並沒有多說。

8日上午,台灣一代散文大師陳冠學的告別式,在屏東市的台灣生命館舉行。許多文學界的好友國家文學館副館長雨弦、小說家汪笨湖、凌煙、掌門詩社同仁都來送別。屏東縣長曹啟鴻也來和老師話別。

不過,我想冠學老師是不在這裡的。我想,他應該還在那棟四處都是絕版書的田園小屋裡。
晴天時,他走出書房,在田地裡修築籬笆種種蔬菜。下雨時,在屋內研讀天下宇宙的道理。

然後,他會攤開他一筆一畫刻寫的《田園之秋》,為一代又一代熱愛文學及大自然的年輕人,上一堂專屬於陳冠學的文學課程。

刊登於2011年8月號310期文訊雜誌[陳冠學紀念特輯]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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