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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年走進台灣鄉間,常看見稻田或林野裡矗立著各種華麗雄偉的「農舍」;買一塊地,蓋一棟寬大舒適的宅院,成為都市人另一種田園夢。但是,有一個上班族,窮盡積蓄購得一甲蘿蔔田,卻讓它變成荒地、長滿雜草,只蓋了七坪大的小屋,一家四口與蚊蚋、暴雨洪流、各種果樹與野草共處,享受蠻野墾荒的樂趣。
這是一個自己蓋房子的故事,更是一個中產家庭學習與土地、自然環境和平共存的故事。
【雜草野花 讓土地重新呼吸】
男主角是許亞儒,在台南後壁的田野長大,成大土木系、都市計畫研究所畢業後,因為童年土地記憶的召喚,他不像大多同學投入賺錢的營造業,而是走進他熱愛的大自然,先是考上公務員,在玉山國家公園任職,然後轉調南投的台大梅峰農場。
然而,他從未放棄自己買地蓋屋的夢想;與一般人不同的是,他不想買一塊現成的農田或林地,用推土機與水泥摧毀原有的自然生態,反而希望從零開始,讓一片失去生機的土地,重新蓬勃盎然。
於是,他在埔里桃米山上,買了一塊原本種植蘿蔔的旱田,由於長年施灑農藥與化肥,將近一甲大的農地,除了蘿蔔,幾乎寸草不生,裸露著鳥不語、花不香的紅土。許亞儒接手後,第一件事就是任其荒蕪,讓這片被人類過度擠搾的土壤,重新長出雜草、開出野花,重新讓蜜蜂與雀鳥願意造訪。
【烈日當頭 為老婆規畫溫室】
「許多人無法理解我為何買一塊地來養蚊子,」許亞儒說,「連我父親上來看了,都問我為何不砍掉四處可見的芒草。我說:芒草開花很漂亮呀。他就說:那就留著芒草,把其他雜草清一清吧。」
然而,他堅持先讓土地恢復人為開發前的模樣,隨後將他種在自家頂樓的花草樹木,逐步移到這片荒原上;再來,才思考在這裡蓋房子。「一開始,因為山上沒有樹木遮蔭,在烈日下工作,不到半小時就會讓人受不了。」於是許亞儒規畫蓋一個溫室、一棟休憩小屋,讓妻子與兩名讀國小的女兒,願意陪他上山農作。
「所以他常講,這棟房子是為我蓋的。」許亞儒的妻子蔡燕妮笑著說。
【鑿井取水 地基選用石砌牆】
不過,在海拔六百公尺、必須穿越蜿蜒產業道路才能抵達的山稜線上蓋房子,可不是那麼簡單,光是水與電,就讓許亞儒夫婦傷透腦筋。最後,他們花了七十萬元鑿井、配管,取得地下水源,然後克服層層官僚程序,取得深水馬達用的三相動力電。
「挖井是以深度計價,挖得愈深愈貴,所以當挖到五百尺,終於冒出清水,心情就像挖到石油一樣。」許亞儒說。至於房子的寬度與高度,完全配合心目中溫室的尺寸,「台灣業者很厲害,連溫室都有規格化整廠輸出。」於是他們根據所選的溫室大小,在旁邊蓋了七坪大、六公尺高的「工作室」。
整地蓋屋時,許亞儒夫婦拒絕一般常見、比較方便的水泥擋土牆,「那根本是用水泥把土地封死」,他們寧用古老費工的石砌牆,作為房子的地基,他甚至開著自己花七萬元買來的老舊怪手,加入整地、打地基。
【融合自然 小屋凝結四人心】
遮陽避雨的小屋雖然外牆是鐵皮材質,為了美觀,許亞儒煞費苦心,挑中有日本房舍「雨淋板」質感的日製烤漆鋼材,還在屋頂設計一個老虎窗,可以遠眺農野。
小屋內部,一樓是起居室兼廚房,挑高的閣樓利用高低落差,隔出小書房與臥室,就這樣,許亞儒完成在自己土地上蓋屋的夢想,一家人也有一個歇腳的過夜處。
更重要的是,有了小屋之後,這片原本失去綠意的蘿蔔田,才算成為他們的家園。待在屋內,他們享受四口之家的基本機能;走出戶外,鳳梨、香蕉、枇杷、酪梨,還有罕見的山刺番荔枝,每一種水果都是自己栽種,毫無化肥與農藥威脅;此外,大女兒植栽的生日樹黃金風鈴木、自然課種出興趣的綠豆田,還有一些不刻意的自然禮物,在三千坪大的土地上隨興綻放。
就像與玉蘭花同科、花徑達二十公分的洋玉蘭,就在採訪當天開了三朵清香的大花,燦爛一日就會凋謝。「七年來,這塊土地不斷自我演進,有些地方我刻意不去碰它,看似雜亂,四季卻有微妙變化,這正是大自然可愛的地方。」許亞儒說。
【氣氛不對 已經住不慣都市】
曾將自己的經歷寫成《種瓜路十一之十》一書、喜歡演講分享觀念的許亞儒,期待自己買地、蓋房子的故事,作為台灣農舍文化的另一種參考,「許多人為了蓋房子而買農地,但在建蔽率上限百分之十之外,剩下九成土地該怎麼利用,這是我們應該關心的事。」
他認為,在人類需求與生態復育之間,或許能求取一種平衡,「即使是現在的生機農業,往往只著眼於人的健康,而非土地的健康」,他期許,人們蓋房子之餘,或許能多保留一些土地給大自然,而非絞盡腦汁超限利用。
這位買了三千坪土地,只蓋了七坪房子的上班族,自承已經住不慣城市,「太熱、氣氛也不對」。未來,或許退休那天,他會再蓋一棟石頭屋,融入地景環境;內部陳設呢?那就得尊重老婆女兒的意見,「融合日式雜貨與英國鄉村風格」,蔡燕妮與許亞儒都笑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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