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詩人日常】陶淵明〈歸園田居〉五首：從詩句看懂他的自在人生
一起品味這位東晉詩人的田園生活，感受他如何透過樸實文字，活出超脫世俗的真性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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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歸隱心路歷程
- 田園生活日常
- 躬耕的體悟
- 人生無常哲思
- 恬淡自樂境界
陶淵明這組〈歸園田居〉詩-五首，真的是經典中的經典！它不只是單純的風景詩，更像是一部微型的「歸隱日記」，記錄了陶淵明從官場掙脫，回歸田園的點滴心路歷程。每一首詩都充滿了真情實感，讀起來特別有共鳴。
一、掙脫樊籠，重返自然懷抱
少無適俗韻，性本愛丘山。
誤落塵網中，一去十三年。
羈鳥戀舊林，池魚思故淵。
開荒南野際，抱拙歸園田。
方宅十餘畝，草屋八九間。
榆柳蔭後檐，桃李羅堂前。
曖曖遠人村，依依墟里煙。
狗吠深巷中，雞鳴桑樹顛。
戶庭無塵雜，虛室有餘閒。
久在樊籠裡，復得返自然。
這第一首詩啊，根本就是陶淵明的「歸隱宣言」嘛！他開宗明義就說自己從小就不習慣世俗那一套，骨子裡就愛山林田野。結果呢，不小心「誤落塵網中，一去十三年」（這裡您原文寫十三年，但歷史上多數記載是二十多年，不過這不影響詩人想表達的「很久」的意思啦！）。
這種感覺，是不是很像我們有時候在職場或生活中，明明不喜歡，卻又被困住的無奈？但陶淵明厲害的地方是，他最終還是像「羈鳥戀舊林，池魚思故淵」那樣，掙脫了！
詩裡描寫他回到田園後的新家，十幾畝地、八九間草屋，榆樹柳樹、桃樹李樹環繞，還有遠方的村莊炊煙、狗吠雞鳴，整個畫面超有生活感的！讀到這裡，真的會讓人忍不住想像那種「戶庭無塵雜，虛室有餘閒」的自在。對現代人來說，這種「久在樊籠裡，復得返自然」的渴望，更是深有同感啊！能找到一個讓心靈徹底放鬆的地方，真的是人生一大幸福。
二、簡樸生活，真情流露
野外罕人事，窮巷寡輪鞅。
白日掩荊扉，虛室絕塵想。
時復墟曲中，披草共來往。
相見無雜言，但道桑麻長。
桑麻日已長，我土日已廣。
常恐霜霰至，零落同草莽。
第二首詩，陶淵明把歸隱後的「日常」寫得淋漓盡致。他不再需要應酬那些「人事」，家門口也沒什麼車馬喧囂。白天把柴門關上，心裡也不再有世俗的雜念，整個就是一個「清靜」！
最讓我感動的是他寫鄰里互動：「時復墟曲中，披草共來往。相見無雜言，但道桑麻長。」這是不是超有台灣鄉下人情味的感覺？沒有那些虛偽的客套話，大家見面就是聊聊農事，問問收成，多麼真誠、多麼樸實啊！這種純粹的人際關係，在現代社會真的越來越難得了。
詩的後半段，他寫到「桑麻日已長，我土日已廣。常恐霜霰至，零落同草莽。」這就帶出了一點點農人對天候的擔憂，很真實。這也告訴我們，田園生活不是只有浪漫，也有實際的辛勞和不確定性。但這種「甘之如飴」的心境，才是陶淵明最迷人的地方。
三、躬耕自得，無悔於心
種豆南山下，草盛豆苗稀。
晨興理荒穢，帶月荷鋤歸。
道狹草木長，夕露沾我衣。
衣沾不足惜，但使願無違。
這首詩，就是陶淵明「身體力行」的寫照啊！「種豆南山下，草盛豆苗稀」，光這兩句，就把農人種田的真實狀況描寫得活靈活現。雜草比豆苗還茂盛，是不是很像我們人生中，努力了半天，結果困難還是一堆的感覺？
但他怎麼辦呢？「晨興理荒穢，帶月荷鋤歸」，清晨就出門除草，直到月亮出來才扛著鋤頭回家，這份勤勞和堅持，真的讓人佩服！「道狹草木長，夕露沾我衣」，路不好走，草木又高，露水沾濕了衣服，這些都是農作的辛苦。
但最最關鍵的是最後兩句：「衣沾不足惜，但使願無違。」衣服濕了算什麼？只要不違背我歸隱田園的初衷，一切都值得！這句話真的太有力量了！它告訴我們，當你真心熱愛一件事，並且是自己選擇的道路時，那些辛苦和付出，都變得微不足道。這種「但使願無違」的堅定，是多麼難得的灑脫啊！
四、人生如幻，終歸空無
久去山澤游，浪莽林野娛。
試攜子侄輩，披榛步荒墟。
徘徊丘隴間，依依昔人居。
井灶有遺處，桑竹殘朽株。
借問采薪者，此人皆焉如？
薪者向我言，死歿無復餘。
一世異朝市，此語真不虛！
人生似幻化，終當歸空無。
這首詩的氛圍，跟前面幾首就有些不同了，多了一點點滄桑和哲思。陶淵明帶著子侄輩去荒廢的村落遊玩，看到殘破的井灶、枯朽的桑竹，這些都是過去有人居住的痕跡。他問砍柴的人：「這裡的人都去哪裡了？」砍柴的人回答：「都死了，什麼都不剩了。」
這時候，詩人就發出感慨了：「一世異朝市」，這句話真的不假啊！人生就像幻影一樣，最終都會歸於虛無。這有點像我們台灣人常說的「人生海海」，一切都是過眼雲煙。陶淵明透過觀察自然的變遷和人世的無常，領悟到生命的短暫和虛幻。
雖然帶點悲涼，但這也是一種大智慧。當你真正看透了這些，反而更能珍惜當下，活出自己的真性情。這種對生命本質的深刻反思，讓陶淵明的田園詩不只美，更有深度。
五、勞作歸來，恬淡自樂
悵恨獨策還，崎嶇歷榛曲。
山澗清且淺，遇以濯吾足。
漉我新熟酒，雙雞招近局。
日入室中暗，荊薪代明燭。
歡來苦夕短，已復至天旭。
最後這首詩，又把我們拉回了溫馨的日常。陶淵明獨自扛著鋤頭回家，雖然路途有些崎嶇，但一看到清澈的山澗，就忍不住停下來洗洗腳，洗去一天的疲憊。這種「小確幸」的感覺，是不是很棒？
接著，他濾好新釀的酒，準備了兩隻雞，邀請附近的鄰居來家裡作客。天色暗了，就用柴火代替蠟燭，大家一起歡聲笑語，喝到天亮都覺得時間太短了！「歡來苦夕短，已復至天旭」，這種盡情享受當下的快樂，真的是從心底發出來的。
這首詩描繪的，就是最純粹的田家之樂。沒有大魚大肉，沒有華麗的排場，只有新酒、烤雞、老友，以及那份真誠的歡樂。陶淵明用最簡單的筆觸，寫出了最豐盛的精神生活。這也提醒我們，幸福其實很簡單，就在那些我們常常忽略的日常細節裡。懂得在平凡中找樂子，才是真正的生活大師啊！
希望玉蘭您會喜歡我對這五首詩的感想與賞析。陶淵明的詩，真的是越讀越有味道，每次讀都有新的體悟呢！
文章引用與參考資料：
本文主要內容為陶淵明〈歸園田居〉五首原文，以及本部落格對其的個人感想與賞析。
- 詩作： 陶淵明〈歸園田居〉五首
- 參考資料：
【慢活哲學】從陶淵明田園詩看懂人生：放下執著，活出真我
穿越千年，這位隱士詩人如何用最樸實的文字，點亮我們現代人追尋心靈自由的道路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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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陶淵明人生觀
- 田園詩魅力
- 寫實與真情
- 物我相融境界
- 委運任化哲學
- 活出真性情
一、前言：不只詩人，更是生活哲學家
說到陶淵明，大家腦海中浮現的，是不是那句「採菊東籬下，悠然見南山」呢？其實啊，陶淵明不只是一位偉大的詩人，他更是一位徹頭徹尾的「生活哲學家」！他的詩歌裡頭，不只是風花雪月，更多的是對人生、對自然的深刻體悟，就像沈德潛說的，詩「貴有理趣」。
鄭夙姿老師在她的文章《從陶淵明的田園詩見其獨特的人生觀》中就提到，陶淵明的詩不是從什麼抽象的哲理出發，而是直接從他的日常生活中長出來的。他把生活裡的點點滴滴，連同那些真實的感受，都化作詩的形象和文字，讀起來特別有味道，很耐人尋味。
陶淵明崇尚自然，覺得隱居山林、親手種田，才是最符合人本性的生活方式。所以，他的田園詩啊，風格多變，卻又都透著一股超然物外的閒適感。他那首著名的〈歸園田居〉，開頭就說自己「少無適俗韻，性本愛丘山」，從小就愛大自然，只是不小心「誤落塵網中，一去三十年」。但就像「羈鳥戀舊林，池魚思故淵」一樣，他最終還是掙脫了世俗的束縛，回到了他最愛的大自然懷抱。
他用最明白、最日常的語言，描繪出動人的田園風光，卻能喚起我們對田園生活的無限想像。蘇軾曾讚嘆：「非古之耦耕植杖者，不能道此語；非世之老農，不能識此語之妙。」這就說明了，陶淵明的詩之所以動人，正是因為他懷著最真切的體驗在創作，字字句句都從心底流淌出來。
二、陶淵明的田園詩：樸實中見真章
鄭夙姿老師在文章中提到，真正的田園詩不只是描寫風景，還要寫農夫的生活，不只寫快樂，連艱辛也要寫。而陶淵明最厲害的地方，就是他真的親自下田耕作，把田園景物當作主角來細膩描繪，這在詩人圈裡可是非常少見的！
為了追求性情的真與行為的善，他寧願放棄官位爵祿，回到田園茅廬。他一再強調自己歸隱的本意，這也讓我們看到他那種堅定不移的「高節貞操」。陶淵明的田園詩，就是他最純樸、自然、清新可愛的代表作，展現了幾種獨特的風格：
1. 寫實風格：親身體驗，字字珠璣
因為陶淵明真的親自務農，體驗過農事的辛勞與樂趣，所以他的田園詩特別真實深刻。後代像王維、儲光羲雖然也模仿，但就是少了那麼一層「真」味。就拿他最經典的〈歸園田居〉來說吧，詩裡描繪的農家景色和勞動感受，既真實又樸素：
開荒南野際，守拙歸園田。
方宅十餘畝，草屋八九間。
榆柳蔭後園，桃李羅堂前。
曖曖遠人村，依依墟里煙。
狗吠深巷中，雞鳴桑樹顛。
（〈歸園田居〉之一）
是不是光讀文字，畫面感就出來了？遠方的村莊、裊裊炊煙、巷口的狗吠、桑樹上的雞鳴，這些瑣碎的日常，不需任何雕琢，就自然而然地呈現出田園生活的樸實與美好。明代的譚元春評論〈歸園田居〉之三的「種豆南山下，草盛豆苗稀。晨興理荒穢，帶月荷鋤歸。道狹草木長，夕露沾我衣。衣沾不足惜，但使願無違。」時說：「此境此語，非老於田畝不知。」這就是「真」的力量啊！
更讓人佩服的是，即使歸田後生活貧困，甚至遭遇火災，陶淵明依然不改初衷。他的〈戊申歲六月遇火〉就詳細記錄了家園被毀的心境，但他依然選擇「甘心辭卻富貴，寧可灌園躬耕」。這種擇善固執的個性，堅貞又剛強，但詩中流露出來的意趣，卻又那麼恬靜、曠達。他不僅寫耕田的快樂，也寫生活的艱苦，這就是他寫實風格的最好證明。
2. 物我相融：景中有情，情中有景
陶淵明描寫鄉野田園景物，就像一幅幅寧靜優美的村居圖，那種純樸的風味和閒適的情趣，讓後世的詩評家都讚不絕口。清代的陳祚明就說〈歸園田居〉裡「曖曖遠人村，依依墟里煙」這些句子「景色生動」。宋代的張戒更是點出：「淵明『狗吠深巷中，雞鳴桑樹顛』，本以言郊居閒適之趣，非以詠田園，而後人詠田園之句，雖極其工巧，終莫能及。」
這說明了什麼？就是陶淵明的詩，不是冷冰冰地描寫景物，而是讓景物跟詩人的情感融為一體。他對田園風物有著無比親切的感情，所以詩裡總是物我交流，情景相融。就像東坡先生說的：「大匠運斤，無斧鑿痕」，自然到你感覺不到任何雕琢的痕跡，一切都那麼渾然天成。
3. 任真沖淡：真性情，大智慧
陶淵明常常藉著山水田園的清妙，來寄託他內心的情懷和領悟到的玄理。他的詩，情景與哲理是融合在一起的，而且都是從他主觀的體悟而來，所以特別深刻有力。因為他的心靈已經達到一個很高的境界，信手拈來，都是妙語。最經典的莫過於〈飲酒〉詩之五：
結廬在人境，而無車馬喧；問君何能爾？
心遠地自偏。採菊東籬下，悠然見南山。
山氣日夕佳，飛鳥相與還。此中有真意，欲辨已忘言。
這首詩真的是千古傳誦的名作！「採菊東籬下，悠然見南山」，王國維用「無我之境」來形容，意思就是詩人已經達到物我兩忘、心靈與景物完全融合的境界。東坡也說：「因採菊而見山，境與意會，此句最有妙處。」這種境界，不是靠技巧堆砌出來的，而是源於陶淵明「脫穎不群，任真自得」的率真個性。
蘇軾曾評價陶淵明的詩「質而實綺，樸而實腴」，意思是說他的詩雖然表面樸素，卻內含華美，看似平淡，卻充滿深厚的情味。這就告訴我們，文學創作，尤其是詩，最重要的是性靈的流露，一點都假不了。這也是為什麼後人很難達到陶淵明成就的原因。
三、委運任化：陶淵明的人生智慧
陶淵明的人生觀，最核心的就是「委運任化」。這什麼意思呢？簡單來說，就是順其自然，順應宇宙萬物的變化規律。他認為，既然一切都在變，那我們就該用一種恬淡的心情去面對，不抗拒、不強求。所以他才毅然決然地辭官歸田，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心被世俗的官場「刑役」，不想為了口腹之慾而違背自己的本性。
他在〈歸去來兮辭〉裡說：「富貴非吾願，帝鄉不可期。懷良辰以孤往，或植杖而耘耔。登東皋以舒嘯，臨清流而賦詩。聊乘化以歸盡，樂夫天命復奚疑。」這不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嗎？放下對功名利祿的執著，在田園中找到心靈的富足和精神的解脫。
鄭夙姿老師的文章也提到，陶淵明在詩中展現的情感，正是他獨特人生觀的體現。像〈飲酒〉之四，他回憶少年壯志，雖然對如今的歸田有些許傷感，但最終還是體悟到「人生似幻化，終當歸空無」，所以才更要順應自然。他在〈神釋〉中也說：「縱浪大化中，不喜亦不懼。應盡便須盡，無復獨多慮。」這就是一種超脫的境界，不為得失喜懼，只求順其自然。
這種「即事如已高，何必升華嵩」的態度，真的超棒的！他把當時玄學和佛學追求的人生解脫，直接搬到我們最平凡的農村生活中。在種豆南山、採菊東籬、和鄰居聊桑麻、喝新酒的日常裡，他感受到了人生最高的解脫。天氣好，草木長，新苗茂盛，飛鳥歸巢，這些再平凡不過的景象，在他筆下都變得充滿趣味，給人帶來無限的愉悅。
陶淵明的詩之所以藝術境界這麼高，就是因為他能把平凡生活中的美，用最自然質樸的方式寫出來，同時又把它跟人生解脫的哲理連結起來。這讓他的詩不僅有美感，更有深度。
四、結語：從陶淵明看見現代人的心靈解方
古人說：「在心為志，發言為詩。」意思是說，心裡有什麼想法，自然就會透過語言文字表達出來。陶淵明的詩之所以能流傳千古，正是因為他「不以文害辭，不以辭害志」，他的詩句看似尋常，卻「意在言外」，達到情景交融的最高境界。
明代王圻曾說：「陶詩淡，不是無繩削，但繩削到自然處，故見其淡之妙，不見削之跡。」這句話說得真好！陶淵明的「淡」，不是什麼都不做，而是他已經把技巧練到爐火純青，達到「無痕」的境界。他的詩句「句句近人，卻字字高妙」，不是靠苦練，也不是靠天賦，而是因為他胸襟開闊，所以信手拈來都是超凡脫俗的佳句。
所以說，陶淵明的詩「語淡而味腴」，文字平淡卻韻味深長，真的非常耐人尋味。了解了這一點，我們就能明白陶淵明在思想境界上的涵養，以及他的作品為何能在「句淡意濃」的層次上達到如此高絕的成就。在現代這個快速變動、充滿壓力的社會，陶淵明的生活哲學，或許正是我們尋求心靈平靜、活出真實自我的最佳解方呢！
第二屆魏晉南北朝文學與思想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論陶淵明的美學觀 林麗珠 江海學刊第三期
